那天下午來到攝影棚，我一邊等待JACE完成拍攝，一邊細閱稍早前收到、當時還未正式推出的新歌〈那黑夜沒很夜Huggies〉的歌詞，經理人還讓我聽了一遍試版，那是一首溫暖愉快的歌。於是，訪問也就由這首歌開始。

新歌的第一段歌詞是：「There is some kind of emptiness. Deep in my heart there’s a void. I don’t know how to talk about it. I’d rather avoid.」

聽過這首歌後，腦中浮現的第一個問題是：歌中的「黑夜」是甚麼？「有時黑夜，就像我寫這一段的時候般，是一個平凡到極的晚上，情緒突然沒由來的很差，不知究竟是荷爾蒙情緒，還是有些累積下來的東西，不知不覺地潛藏在心底裡面。當這些黑夜來襲的時候，可以怎麼辦呢？所以我最初便用英文寫了這些verse，就是描述那黑夜的狀態。」JACE解釋。

本來是一些無法排解、梳理的情緒，但JACE卻在寫作中慢慢疏通了，她說：「我發覺其實沒有甚麼好抱怨的，因為我知道自己要去哪裡、自己在做甚麼麼，還知道身邊有一大班人支持自己⋯⋯到凌晨三、四點，寫完這些，慢慢就抒發了。」無論是否創作人，寫作都是一個可以很療癒的過程，JACE如是說：「有些東西自己想不明白、或者抒發不到，有時說出來給朋友聽都覺得很矯情，但寫出來好像多了一個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事情，可以放得更開。」

JACE的歌詞中有提及「I don’t know how to talk about it. I’d rather avoid」，那又是否她慣常的性格？她嘆一口氣，說：「是的，我頗習慣先逃避負面的情緒或軟弱的狀態。其實這種傾向在上一張專輯的時候，我以為自己已經面對過了。例如在談（今年6月推出的）〈間歇性休眠〉時，我都跟大家說，那些情緒是要面對的，拿出來面對就沒事了。所以在寫這首歌的時候，會有點生自己的氣，經歷了這麼多之後，為何它還是會出現的呢？」但轉念一想，JACE發覺有些東西是急不來的，只能循序漸進。

經歷短暫的休整期，JACE自組團隊、以獨立歌手的形式運作了剛滿一年，她形容這是「很錯亂的一年」：「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，時間過得很快，感覺彷彿過了不只一年。認識自己更深，發現自己原來很厲害，可以撐得住很多事情、擔當很多角色；然後又發現原來自己真的很累、很脆弱。我還在探索自己對世界和團隊的概念，還有一個藝人的本質、創作的本質，或者一個表演者到底需要甚麼⋯⋯老實說很多事情都很錯亂。」獨立發展一年，JACE表現得有聲有色，問她是否滿意這一年的成果，她卻表示很難以成果去衡量：「我很滿意我的付出，也很滿意我的經歷。」這種發展方式當然有利有弊，JACE如此描述：「難處在於，你必須要很堅強，因為如果你軟弱了，你身邊的人就更加沒有主意，你必須咬緊牙關、堅強地過。所以（獨立發展的）優點就是你可以學習堅強。」凡事都是一體兩面的，是福是禍，都取決於你以甚麼心態去面對。

要在茫茫人海中遇上波長相近的人已非易事，成為團隊、建立默契就更加複雜，尤其是JACE也自覺是個難以捉摸的人。「旁人總覺得我很有想法，凡事一定是很堅決、不會退讓，但這件事很有趣，答案是『yes and no』，熟悉我的人就會知道，我某些程度上是很猶豫不決，或者是沒有一個很絕對的答案，因為對我來說甚麼都可以試，所以是有一種難以捉摸，連我自己也捉摸不到。」也許JACE的可塑性，正正來自這份矛盾與多面性，這亦令人想起剛才JACE身穿的優雅晚裝與華美珠寶，總是散發着型格與高貴之間的反差魅力。